严盛夏在宁州呆了一周,除了周末两天余知崖带他转转,其他时间都安分地跟着去上班。余知崖工作很忙顾不上他,让人替他弄了块工牌,说这样在厂区里行走方便点。严盛夏挺会自己找事,拿着笔和画本在偌大的厂区里走来走去,不知道瞎忙什么。
到了第二周周二快下班时,严盛夏兴冲冲将ipad递给余知崖,得意地说:“快看快看,我的新作。”
余知崖划开第一页:小轴轴出逃记,主角赫然是一根拟人化的传动轴。严盛夏画了十几张小轴轴四格漫画,各种搞笑搞怪,有讲它怎么被机器卡住出不来、怎么从传输带上逃走滑倒、怎么胖了一圈被无情扔回去返工。
他画得色彩鲜艳、活灵活现,情节又很搞笑。余知崖看得十分惊讶。
十几张漫画翻完,严盛夏将页面缩小,打开了另外一个app。
“我把这些画传到微博上了,你看你看,有几张已经有上万点赞了哦!”他炫耀地说。
“非常……棒!”余知崖想不出更好的词来赞扬,问道,“怎么想到画这个?”
“因为它有脑袋有脚,你不觉得看上去就像个小人儿一样吗?”严盛夏贴在余知崖身边说。
余知崖其实想问他一个堂堂顶尖艺术院校就读、拜国际顶级艺术家为师的油画家,怎么会想到画漫画的?但这个小人儿太贴合严盛夏,一点没有违和感。
余知崖戳戳屏幕上穿着背带裤的人物:“有点像你。”
严盛夏不以为意:“我比他帅气成熟多了。我还想再画几幅,画好给你看。”
他从头到尾没问余知崖要微博号,也没要他关注,就是一时兴起做了点好玩的事。还是余知崖打开手机微博app,搜索到他的微博号,加了关注。
严盛夏收到通知很意外:“你加我微博号了!”
“怎么有什么不能看的吗?”余知崖开玩笑问。
“那倒没有,不过我发的都很乱七八糟,你的好正经!”严盛夏看了下余知崖的微博页面,都是酒店和汽车行业相关信息。
“不常用,也没什么人知道。”余知崖边说边转发了严盛夏发的小轴轴出逃记,和页面里的其他内容完全格格不入。
严盛夏既开心又尴尬,转过头说“太破坏你人设了!我随便画画的,你不用转。”他贴得太近,一转头余知崖幽深的双眼就这么突如其来地撞进他的整个视野。
午后的日光正好从窗口穿进来,将严盛夏的影子映入余知崖的瞳孔,能清晰看到他斜着肩膀的样子。严盛夏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黑色瞳仁里的自己,好小。要是再凑近一点,就能占满整个瞳孔了。
他心念一动刚要往前,余知崖就将转椅往后挪了一步,人影缩成了一个小黑点。
“怎么了?”余知崖问。
“我的影子不见了!”严盛夏愣得像个小呆子。
余知崖心里升起警戒线,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回神了?”
严盛夏抓住那只干扰视线的手,握着桡骨凸起明显的手腕处,心跳停不下来。他想确认什么,又不明白自己要确认什么,捉急又迷茫,胡言乱语地说:“余知崖,你再凑近让我看下。”
余知崖没听他的话,更无意去想严盛夏那近乎迷恋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他松开被握住的手,站起来退得更远,低着头说:“不用看,角膜和晶状体反射会产生倒影,都一样。”
他神情近乎淡漠,像在严盛夏头上倒了盆水,一下子浇得他冷静下来。严盛夏依然半趴在办公桌上,看着他退避三尺远,问得直白又犀利:“余知崖,你退那么远做什么?”他身上又没病毒细菌。
余知崖心里叹了口气,装作若无其事地摸了下他脑袋:“没什么。走吧,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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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盛夏在方燕清从医院回家的前两天回了万海。清明节假期快到,严烺说是好久没碰见,勒令他回去。严盛夏四月中旬要回伦敦。他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开始像以前那样缠着余知崖,琐碎到连今天中午过马路被人撞了一下这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给他发个微信语音。
唯一好点的是,他只在早上起床、中午吃饭、和晚上睡觉前这三个时间段“骚扰”,不敢干扰他工作——干扰了也没用,余知崖都不会回他。
离回去的时间越来越近,严盛夏心里蠢蠢欲动还想再去宁州见余知崖一次。他拐弯抹角得向余知崖打听这个周末要去做什么,但可能他实在没什么套话的本领,很快就被猜出意图。
然后余知崖想了一会儿,说:“我周五要去趟万海见客户。要是你晚上有空,可以一起吃顿饭。”他有点应付不了上次在宁州的严盛夏,不如在万海简单些。
严盛夏眼睛一亮:“没问题!你周六有事吗?没事的话,住一晚周六再回去好了。”
余知崖周六有个家庭聚会,可去可不去。他没有直接答应严盛夏,只说“到时再看看。”但毫不意外,他对严盛夏的每一次犹豫最后都变成了妥协。周